大家好，今天是麦家陪你读书的第2343天，共读第331本书——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·麦克劳德的作品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。
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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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全书的第四篇《回乡》。
主角的父亲已经通过读书上大学离开了家乡，完全融入到了布雷顿角之外的世界。
这一次，他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到家乡小住，两个割裂的世界就这样展示在读者的面前。
十岁那年的一个夏夜，父母带着我乘车奔往新斯科舍省的东尽头。父亲兴奋地叫我注意窗外，提醒我随时都可能会看见布雷顿角岛。过了一会，父亲开始站起来大吼：“就在那！看，阿莱克斯，那就是布雷顿角！”他把我的手攥得发疼，母亲不冷不热地应和一句后又叫他坐下。我们得先下火车，再乘船过岸，过岸后继续换乘火车。下车后，两个高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向我们，我只见过里面年轻的那个，几年前他来我家住过一阵，他们都是我的叔叔。叔叔帮我们把行李放到出租车上，接着我们沿着一条十分崎岖的山路行进。在抵达一幢阴暗的大房子时，车子停了下来，我们进了屋。虽然是夏天，大家却围在一个烧炭的炉子旁边。我们进去时，他们都起身握手，女人还会拥抱我的母亲。这时，天已经很晚了，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，房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和爷爷奶奶。母亲和奶奶上楼去确定如何过夜，留下我们爷孙三个人在楼下。爷爷把朗姆酒、糖和热水混进两个杯子里，又把我抱在他的腿上，让我到他的杯子里抿酒喝。“你回趟家还真久啊。”他跟父亲说。父亲回应着：“我知道，我一直想回来的，但蒙特利尔不太一样，你知道的。”“我猜也是，只是没料到会变成这样。你们离家好远，我们又老得好快。我琢磨着家里有些人没上过学也不是什么坏事，要把自己交给亲家，我是不行的。”父亲有点生气：“别刚到家又争这事，我是个律师，只是恰好跟一个是我岳父的律师合伙而已。”爷爷换了个话题，又在暗示父亲再生一个孩子，两个人互相呛了几句。这时奶奶和母亲已经从楼上回来，我正抿着爷爷杯子里的酒。母亲瞧见了朝我们吼过来制止，父亲对母亲的吼叫很是没办法。爷爷先一步让步，他站起来把那杯酒喝尽，说到睡觉的时间了。说完，他走上楼，脚步声重得出奇。父亲也跟着让步，他叫母亲先去睡，今晚他会照顾我。母亲温柔地向他道歉，接着也静悄悄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。他继续替母亲向奶奶道歉。奶奶说：“我明白，这里和她习惯的太不一样，我们年龄也大了，在矿上的那些活对你父亲也越来越吃力。以前你和阿莱克斯高中毕业还没上大学那会多好啊，你们帮他的忙，他觉得你们总会回到他身边的。”父亲不大开心：“那时和现在不一样。他借给我们读书的钱我们都还了，我们都想去上大学，好拥有另一种人生。”“他那时不知道会变成这样，我也不知道。另一种人生又是什么？一个成了我们见不到的律师，一个成了医生，二十七岁时自杀了。我们把你们俩都弄丢了。相比之下，安德鲁死在海下的乱石里，他还离我们近些，他根本没见过大学的门。”父亲道：“他们都该见到的，而不是被剥削利用，整天在海底挖洞。再或者变成醉鬼，连挖洞的资格都没有。”奶奶道：“我的醉鬼儿子被赶出律师儿子的家。”“我也无能为力啊，那边不一样，如果我只是一个人，他可以永远待在那里。”奶奶的语气忽然温和起来，她说道：“我知道。不是怪你。是我们好像永远只能待在这里，我们已经是待在这里的第七代了。我有三个儿子一出生就夭折了，我带大了另外八个儿子。一个成为律师，一个成为医生却自杀了，一个死在海底，一个是酒鬼，另外四个和他们的爹一样在挖煤，也是他们四个成为我的依靠，又让我晚年有了三十个孙子孙女。”“我知道，我也能理解。但是因为某种原因，我们不能再继续生活在一个宗族系统中了。我们想去见识家庭之外的东西。我们只是想生活在二十世纪。”奶奶摊开手掌：“要是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，二十世纪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醒来后已经是早晨了，窗外的麻雀互相争嚷着，父母在房间里商量着我该穿什么。房子里进来七个小男孩，奶奶说他们都是我的堂弟。我们一起到室外聊天，说起大家的年级和冰球。我们一路下坡穿过小镇，又到岸边打水漂，然后又去爬山。下山后一个堂弟说要去牛栏里看牛。回到镇子时已经接近傍晚，我们几个就只吃过牛栏里奶奶给的苹果。上山前，父亲正夹着报纸走下来，他一身西装，在这里看起来满身桎梏。他说他要去矿上，过一会正好可以见到下工回来的兄弟们，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。我问他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嚼烟草而不是抽烟，妈妈说嚼烟草是个很恶心的习惯。父亲解释说在地下会有瓦斯，一遇到火就会爆炸。嚼烟草已经成为他们的一部分，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。我问他过去是不是也嚼烟草，他回答是的，只不过后来废了很大的力气戒掉了。到浴室后，一群男人从火车上下来，他们排好队把帽灯和记着身份号码的铁片归还到玻璃窗里。爷爷看到我后猛地用手按住我的头大力摇晃，然后他又把我的脸按在他的皮带上，很久都不松手。我被淹没在他身上黑色的烟雾之中，透不过气来。父亲从远处喊：“你在干嘛？放开他，他会闷死的！”此刻，他的声音像是母亲。爷爷很不情愿地放开我，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。父亲弯下腰解开我的鞋带，不一会，我便和爷爷一样赤身裸体了。他指引者我走向淋浴房，离坐在原处的父亲越来越远。我回过头，看到父亲孤单地坐在长椅上，屁股下垫着他带来的报纸，这样他就不会弄脏穿着的西装了。
洗过澡后，我们一起回家。我们走得极慢，话很少。太阳好像是累了，正落进无边又湛蓝的海中。
走进院子时，母亲朝我冲来，又像质问又像自言自语似的问道：“这孩子一天都去哪了？大清早就不见了，一天没吃饭吗？我快急疯了。”
我累坏了，吃过晚饭没多久就被带着去睡觉了，中间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，听到父母在门口低声交谈。
母亲说：“我真的很努力了，真的。”
父亲温柔地说着：“我知道，我真的知道。”
说完后，他们轻声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两周后，我们已经把回家的行李放进出租车里，奶奶站在炉子边，我和她道别。
她抱着我，把我举起来，说：“再见了，阿莱克斯，孙子孙女中只有你我是永远理解不了。”说完，她偷偷在我手心里塞了张皱巴巴的一块钱。
爷爷他们今天没去矿里，他们早早地去了火车站。
到那里时，我们再一次和他道别，他和我握握手，说：“上次见你是十年前，再过十年你想见我也见不到了。”
说完，我们上了火车。火车吱吱呀呀地响着，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我们来时走了很长的路。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这便是《回乡》的全部内容，明天我们将共读全书的第六篇《船》，敬请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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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周共读回顾
??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①：9.0高分！每个迷茫的人，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??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②：为了获得生活，人们就得抛弃生活吗？??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③：人生而自由，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??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④：每一个故事都不陌生，它是每个人内心的缩影
领读人·朝菌
小说作者，读书使人迷失又自知。
主播 ·力波
《抵达之诗》发起人之一，杭州兰里阅读文化中心理事长，让阅读快乐起来，悦听悦读悦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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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案编辑：何佳丽
视频编辑：王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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